雖然白崇禧心裏也為第七集團軍的大手筆而吃驚，但他養氣的功夫要比周晃祖要高得多，因此一聽周晃祖這句話後也不禁有些替他臉紅，自己這個老部下還真是土包子進城，看到什麽都大驚小怪的。

不過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他也不得不為第七集團軍的大手筆而驚嘆，在罵了周晃祖一句後白崇禧也笑著對柏井然說道：“呵呵，不怕柏軍長笑話，我們這些人平日裏窮慣了，一時間見到這麽闊綽的陣容還真是有些不適應，讓您笑話了。”

柏井然也是微微一笑：“白長官這是哪的話，咱們既然已經兵合一處那就是一家人了。蘇長官有令，在您主持福建戰局期間，福建的大小軍務和一應物資全部歸您指揮調度，待會參謀就會把所有福建境內的部隊以及物資資料交給您過目。”

“嗯，那我就不客氣了。”

白崇禧也不客氣的就接受了，他從軍數十載，還從未指揮過如此豪華的陣容，數十萬大軍也就算了，但是竟然有數百架戰機歸他指揮調度，這對他來說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

他想了想，對周晃祖說道：“戒齋，你要記住，你此去閩清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對閩清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我也不要你把他們殲滅或是擊潰，但是一定要把他們打疼，對他們持續不斷的施展壓力，並盡可能的消耗他們的有生力量，越多越好，否則等到日本關東軍到來你們那邊的壓力可就大了，明白嗎？”

“是！”

周晃祖對著白崇禧敬了個禮後就要轉身告辭，但卻被柏井然喊住了。

“戒齋兄請留步！”

周晃祖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有些疑惑的問道：“柏軍長，請問您還有什麽吩咐？”

“吩咐不敢當。”柏井然沈吟了一下後才說道：“戒齋兄，按說您是我的前輩，我本不該多說什麽，打仗的事您比小弟知道的太多了，但是小弟還是有一些話不吐不快，望您能聽我說一說。”

周晃祖肅然道：“柏軍長請講！”

柏井然正色道：“那小弟就姑且一說，您就姑且一聽好了，戒齋兄，既然我們已經是一家人，那麽我就給您說一說我們集團軍打仗的特點。我們第七集團軍自打成立以來，在蘇長官的帶領下就形成了一些比較獨特的打仗方式，這個方式也沒什麽特別，在外人看來無非就是飛機轟大炮炸，再有就是坦克戰車開路而已，但是我要說的是其實他們都沒說到點子上。”

聽到這裏，就連白崇禧的興趣都被勾引了起來，目中流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情。

柏井然的臉色浮現出一絲嘲諷之色，“其實我們所有的作戰方式都體現了一個目標，那就是用最小的傷亡爭取最大的勝利，我們也一直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現在國內有一個觀點，說我們第七集團軍是少爺兵，如果沒了飛機重炮我們可能連仗都不會打，其實持有這個觀點的人就是那種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人。

在我們國內，歷來就有一種觀點，那就是裝備要比人值錢，為了一門重炮有的指揮官甚至可以犧牲十多名甚至上百名士兵的生命。或許他們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理由，但對於這樣的行為我們始終是鄙夷的，在我們第七集團軍裏，指揮官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完成任務的前提下盡可能的保存士兵的生命。每一名士兵都是爹娘辛辛苦苦拉扯了十多年才長大的，我們誰也沒有權利任意揮霍掉他們的生命，否則這是對生命的不負責，也是對士兵的不負責。所以我要對你說的是，戒齋兄，分給你的那些重炮和飛機不是擺設，對於它們的使用也千萬不要吝嗇，明白嗎？”

柏井然的這番言論不禁聽得周晃祖目瞪口呆，同時也讓白崇禧沈思起來。過了一會，周晃祖才深深的看了柏井然一眼，同時肅然的朝他敬了個禮，凝聲道：“柏軍長，晃祖受教了！”說完，周晃祖大步的走出了指揮部……

良久，沈思完畢的白崇禧才對柏井然道：“柏軍長，看來你們不僅是在武器裝備上采用了美式裝備，就連其作戰思想也和美國人很像啊。”

“是的長官！”柏井然肅然道：“我們始終認為，飛機坦克沒了可以再買，子彈步槍沒了可以再造，但士兵的生命要是沒了就再也不能挽回了，因此我們的作戰指導思想很簡單，那就是盡可能的用最猛烈的炮火給敵人以重創，然後才讓我步兵跟緊，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減小傷亡。”

白崇禧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作戰思想固然是好，但它也要求其作戰的那方要擁有無比強大的後勤保障能力和強大的綜合實力，否則是支撐不起如此龐大的消耗。你以為我們這些當官的都喜歡拿士兵們的生命去換取勝利嗎？這也是沒辦法啊，你讓那些還有近半士兵拿著大刀長矛的部隊玩火力覆蓋，那不是開玩笑嗎，所以……唉……”說到這裏，白崇禧擺了擺手就不想再說下去了。

柏井然此時卻是一攤手，“長官，職部只是一名負責打仗的軍人，如何供應部隊消耗那是後方的事，所以對於這種事職部歷來是不管的。”

“哈哈……”白崇禧被柏井然無賴的嘴臉逗得啞然失笑起來，“好了，不說這些了，現在我倒要看看，周晃祖到了閩清後能不能給我一個驚喜。不過現在嘛，既然我手裏又這麽多好牌，要是不給日本人點眼色看看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呼……”

一道影子快速的掠過大地，很快就消失在大地的盡頭，緊接著又是另一道黑影，與之同時傳來的是一陣掠耳而過的轟鳴聲。

這是兩架塗成了綠色偽裝的P－51野馬戰鬥機，他們猶如兩只矯健的燕子從距離地面不足三百米的低空中掠過。在一架野馬戰鬥機的座艙裏，馮曉明正聚精會神的看著前方，手中的操縱桿也正在慢慢的調整著角度，這種高度的飛行雖然不像超低空飛行那麽需要耗費精力，但是飛行員也不可能像在高空飛行那麽無拘無束，畢竟在這裏有些山峰的高度就超過了三百米，要是不小心撞到了山上那可就太冤了。

坐在機艙裏的馮曉明的耳麥裏傳來了僚機的聲音：“長官，你說這小鬼子也太狡猾了，我們都在這裏等了好幾天了，可就是沒發現他們的蹤跡。平日裏他們不是吹噓說關東軍可是全日本最精銳的部隊嗎？怎麽膽子變得比老鼠還小，自打他們從東北出發後我們就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蹤影了，這很不對勁啊。”

按照第七集團軍空軍裏以老帶新的傳統，馮曉明現在的僚機又換了一個人，當然了，這個人自然是剛從航校速成班裏出來的菜鳥，這名新分配來的僚機是個話癆，此刻現在正喋喋不休的對馮曉明抱怨。

馮曉明沒好氣的馬刀：“羅甘，你少說幾句，現在可是低空飛行，專心開好你的飛機，否則撞上山頭你小子就是有九條命也活不成。”

“是！”羅甘很是有些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罵完了羅甘，馮曉明的目光也不住的在地面上搜索著，望著隱隱約約出現的公路，他是多麽的期望能突然看到一列列行軍的隊伍啊。可事情並不總是盡如人意，大地上依舊是空無一人。

今天已經是馮曉明在這一帶搜索的第三天了，依舊沒有發現日軍大規模增援的跡象，敵情不明歷來是兵家大忌，正在福建指揮的小諸葛自然也十分的著急。

從情報上顯示，日本關東軍入關的部隊共有三個步兵師團和一個戰車師團，現在戰車師團和第二十四師團根據情報顯示他們已經到了浙江境內，正沿著衡州、龍泉南下，可是另外兩個師團第二和第三師團卻絲毫不減蹤跡，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這不得不引起了白崇禧的高度重視，為此他派出了數十架戰機沿著寧德、福安、泰順等地方一路搜索過去，甚至還深入到了浙江境內偵查，可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

按理說沒有發現敵情這應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戎馬數十載的白崇禧卻深深的知道，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危險最可怕的，因為你不知道它會在什麽時候從什麽地方跳出來咬你一口。而且第二師團和第三師團可不是什麽善茬，尤其是第二師團，說他們是全日本最精銳的師團也不為過，白崇禧可不想在和日本人打得正酣的時候突然被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師團給打倒，因此他也給駐紮在福建的兩個飛行團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這兩個師團給找出來。

白崇禧堅信，這兩個師團加起來近六萬人，這麽一支龐大的隊伍，他們絕不可能躲得過來自空中的偵查，因此這幾天馮曉明這個裝備了大航程野馬戰機的飛行中隊也被派了出去幹起了偵察機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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